【点梗】昨日重现「一」

阿穿用生命刷淘宝:

从悬镜司回来后宗主失忆只记得自己是林殊梗
于是换个角度继续三角恋?
以及,某种意义上的双向暗恋?
————————————————

黎纲和甄平都猜不到梅长苏在想什么。
他们宗主一贯是思虑过人的,但此刻又不一样了,让他们万般担心却无能为力的人已不是梅长苏,而是赤焰少帅林殊。
自梅长苏从悬镜司中丢了半条命后回来就陷入了昏迷,又说中了乌金丸的毒,好不容易晏大夫说没有性命之忧了,可等梅长苏醒来时却全然不记得梅长苏的一切,只一口咬定自己是林殊。
黎纲和甄平当即就拜倒在了地上,哭得涕泪横流。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或许是因为他们在十余年前就一直想听梅长苏这样说,十余年后终于听到却已全然不是当年想听的那个滋味了。
林殊强撑着精神闹了一通,死也不肯相信自己会变成这样,还是晏大夫一碗安神药直接撂倒了。
最后没办法,黎纲去找了蒙挚,带了当年梅长苏给蒙挚的书信过来,给林殊看了,又宽慰了一个下午,才终于让这位小爷安静了下来。
结果这一安静却又太安静了。
林少帅那样沉默地捏着被角,那副神情倒是和十年前刚刚决心成为梅长苏的那时一模一样。
“宗主,您就说句话吧。”黎纲说,他跟着梅长苏十几年却并未跟过林殊,此时相处起来陡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林殊迟缓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缓慢却又坚定地说,“我要见景琰。”
蒙挚说他一直瞒着萧景琰,他自己多年前写下的书信中也是这样千叮万嘱地说不要告诉景琰。
为什么?他和景琰是知己是挚友是最好的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景琰?
林殊不懂梅长苏,也不懂黎纲为什么这样一脸为难。
大约是怕他告诉景琰真相便破坏了梅长苏的大计吧。他冷冷地想,心里有无名火起,愈发冷淡地重复了一遍,“我要见景琰。”他扫了一眼黎纲又补充道,“我不是你们宗主,我是赤焰少帅林殊。”
赤焰少帅。
他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内心仿佛被狠狠扎了一下,他们说已经没有赤焰军了,他也已经没有了爹娘,没有了祁王哥哥。他已经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个萧景琰,他们还不肯让他见他。
林殊心里愈发委屈,却极力忍住不肯被人看出来。无论是在十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后,林殊都不是肯在人前示弱的人。
黎纲听着那样强硬的语气,心头一阵酸楚,他和甄平初到梅长苏身边时,只有在特别难受的时候梅长苏才会做出这种生人勿近浑身带刺的样子。
于是他定了定神,毕恭毕敬地道,“是,少帅。属下这就去安排。”

萧景琰想见梅长苏。
他已经跑了好几次苏宅却每次都被告知“宗主病重无法见客”,只能怏怏地回府担忧着这个人究竟是因为病重无法见他还是在生他的气而不肯见他。
相较下来,他竟宁可是梅长苏在与他置气了,或许只有这样想才能让他一颗焦灼的心稍稍好受些。
于是这日甄平突然过来邀他过去,倒让他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差点脱口而出“苏先生不生我的气了?”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改口问,“苏先生好些了?”
甄平的神色颇有些古怪,“宗主他稍稍好转了一些,听闻靖王殿下来探过许多次病心中十分不安,便要我来报个平安,殿下若是想亲眼见见宗主,便请过府一叙,若是殿下尚有公务要忙,那便改日吧。”
萧景琰一时无法琢磨出来这到底是要他去还是不去,便决定依照自己的本心行事,正色道,“当然要去看看苏先生无恙,我才放心。”
甄平苦笑了一下,“那殿下便请移步吧。”
他们一同走过长长的密道,甄平忍不住道,“殿下,宗主病得有些糊涂了,若是有失仪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其实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在萧景琰面前失礼的事情梅长苏做得并不算少,不但名讳都被他叫过了,还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这些他都不曾计较过,难道还会有比这更出格的吗?
他心中有些莫名的紧张,径直问道,“苏先生的病这般重,有没有靖王府可尽力的地方?”
甄平慌忙行礼,“多谢殿下好意,宗主的病,殿下见过便知道了。”
萧景琰点点头,脚步又加快了些。
当他走出密道,见到病榻上的梅长苏时,不知是不是错觉,梅长苏的眼睛亮了一亮,原本靠着的身体动了动,他连忙虚扶了一下,“先生病着,切莫起身。”
梅长苏的眼睛又仿佛黯了黯,点点头,又将自己埋在了身后靠垫里。
萧景琰在榻边坐下,觉得略有什么不大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只能问些不痛不痒的病情。
梅长苏并不说话,只是望着他,微微点头或者摇头,黎纲送茶水过来时连忙解释说,梅长苏这是前几天咳坏了嗓子,说不出话。
萧景琰胸口一疼,低声道,“先生病成这样,还是多休息吧,我改日再来探望先生。”
梅长苏却微微皱起眉头,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但尚未说出口已经呛咳起来。萧景琰见他咳得额头青筋都凸了出来,几乎慌了手脚,想也没想就往前去扶他,不料却被梅长苏一把攥住了手。
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被这一攥一握生生拧了出来,滴落在他心湖里漾出一圈圈涟漪。
他对上梅长苏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疼痛,又仿佛有一丝不舍。
他心中又是一震,但来不及说些什么,晏大夫已经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他顿时被挤到人群之外。甄平慌忙致歉,“殿下您看宗主这样⋯⋯殿下还是改日再来吧。”
他点点头,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梅长苏,没想到那人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眼中情绪深重难辨。
萧景琰望着他,口中却答着甄平的话,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也好,我明日再来探望苏先生。”
梅长苏显然是听见了,闭了闭眼睛算是会意。
萧景琰向甄平点点头,被送着走了。
林殊看着他的背影又一阵猛咳,晏大夫摇着头狠狠心一针下去便没了声息。
黎纲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晏大夫,宗主他不要紧吧?”
“气血攻心,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就只能天天把他扎晕了。”晏大夫没好气地说,之前梅长苏算是爱折腾的了,没想到林殊更能折腾,简直是铁了心要拆他的招牌。
“天天扎晕?”黎纲又吓了一跳,但看了眼林殊之后又觉得大概也不算是个坏主意。
“扎晕了泡在药池子里,大概就能多活两年!”晏大夫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黎纲才意识到这是在说气话呢,赶紧提了药箱追上去,“晏大夫!您慢点走,您别说气话呀,宗主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点啊?”

林殊又在发呆,实际上除了发呆也并无其他事情可以做。
之前所有的一切他都半信半疑,蒙挚的话也好,他自己写过的书信也好,哪怕证据确凿他也不愿完全相信,直到他终于见到萧景琰。
在他的记忆里,他仿佛只有短短几天没见到萧景琰,可是当他见到他时,萧景琰已经抛下他独自长大了十几岁。
成年的萧景琰依旧高且瘦,身姿利落干脆一看就是长期浸淫在军中的人,眉目没怎么变只仿佛长开了些,比年少时更疏朗英挺,看人的目光更锐利也更深重,眉心中间有浅浅的纹路,是长期皱眉形成的痕迹。
萧景琰成年后的样子,和他想象的一样又或者比他想象中更好。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抓他的手,告诉他他就是林殊,十五年前的林殊,可是萧景琰说,“先生病着,切莫起身。”
他叫他先生。
他忘了,他在他眼里已经是梅长苏了。
萧景琰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关切,这种关切林殊比谁都熟悉,他原以为这种眼神萧景琰只会这么看他一人,可原来并不是。
隔了许多年后,他还不是会这样又心疼又深重地看着别人。
就是别人,林殊不认识梅长苏,也不想成为梅长苏。
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可喉咙已经不争气地哽住了,他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就带了哭腔出来,于是干脆就牢牢地闭上嘴,只听着萧景琰说些有的没的,敷衍地点头摇头。
林少帅不高兴了,需要萧景琰像从前那样哄一哄,可是如果现在萧景琰来哄他,恐怕他会更不高兴。
幸好萧景琰看不出他这是在赌气,也对,梅长苏怎么可能在他面前置气。
林殊一边敷衍着萧景琰,一边胡思乱想,如果梅长苏真的是十几年后的自己,那自己未免也太惨了些。
直到萧景琰说要告辞林殊才急了,他才慌乱起来,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还没来得及骂他是头水牛竟然认不出他,可当他张开嘴汹涌上来的却是一阵呛咳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但也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剧咳让他攥住了萧景琰的手,他的手比从前更粗糙些也更有力,掌心的茧变厚了粗砺地摩擦过他的手掌,可长茧的位置还在那里。
这真的是萧景琰,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
林殊直到此时此刻被不知名的恐慌淹没,他原以为这是一场漫长的噩梦又或者像传奇话本中一样他是莫名其妙附体在了一个陌生的躯壳里,越荒谬越不真实越让他安心。可是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这荒谬的一切都是真的,成年的萧景琰是真的,赤焰冤案是真的,父母双亡形容大改也是真的,并不是怪力乱神也不是志异传奇,这些都是发生过了的事情。
只是他忘了而已。
一时间恐惧与慌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的心像一个支离破碎的战场,被这些情绪屠杀过血洗过焚烧过,那个他们口中的梅岭是不是就是这样?
他喘不过气来,如同溺毙,萧景琰是他手中最后一根浮木。
而这根浮木被远远地与他隔离开来,只听得他说明日再来。
可是他到现在也还没有来,于是林少帅只能发呆。
甄平与黎纲私下说,宗主这样不是等于又承受了一次?十几年前好不容易挺过来了,如今又来一次,这老天对宗主也太不公平了。
两人长吁短叹一阵,黎纲突然福至心灵,“这回和上回终究不一样,这回不是还有靖王殿下吗?”
“靖王殿下?”甄平怀疑地看着他,“他不是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黎纲远远望着依旧在发呆的林少帅,缓缓道,“少帅这半生就只剩这一个挚友兄弟了,即便不知道内情真相,能来陪一陪也是好的。”

萧景琰刚刚送走了沈追和蔡荃,舒展了一下筋骨,聊了一个下午的公务难免身心疲惫,列战英问他要不要休息片刻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战英,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问了出来却又不等回答,直直冲向了卧房的暗门。
密道的铃声传来时,黎纲正在劝林殊吃饭。
倒也不是林少帅又赌气不肯吃东西,而是真吃不下。林少帅一贯是热爱在军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看着这寡淡的清粥小菜实在毫无胃口,但若是真给他上了酒肉恐怕又要被晏大夫扎晕了解恨。
于是萧景琰的出现让黎纲与林殊同时觉得自己得救了。
黎纲打开了暗门趁机对萧景琰低声说,“宗主不肯吃东西,还望殿下劝他两句。”
萧景琰一愣,尚未反应过来,黎纲已经识趣地退下了。
而林殊不动声色地将粥碗往旁边推了推,这一招他练得十分熟练,从小一遇上喝药就这么糊弄过去,萧景琰自会替他善后。
这一回萧景琰自然也没有错过这样的小动作,他缓缓抬眼望住他,林殊许久没有被他这么盯过莫名觉得十分心虚,赶紧垂下了目光。
这一来倒是和梅长苏寻常的样子像了个十足十。
良久,萧景琰的目光终于放过他,他端起了碗径直递到他面前,“先生抱恙,需要慢慢调养,多少还是吃一些吧。”
林殊没动,他想他总不会来喂他。
萧景琰当然不会,但他也不肯这么收回手就这么举着碗不肯放下。
两人僵持许久,还是林少帅没有沉住气,接过来愤愤地吃了一口。
这举动在萧景琰看来便十分新鲜。
自从相识以来,梅长苏的态度就一直在变,起初是客客气气的,君臣有别,不苟言笑,之后笑容便逐渐多了起来,有时还能打趣说些誉王与前太子的刻薄话,再后来不知怎的,笑容又少了下来,但也不是不高兴,就是不肯笑了,仿佛是一种刻意的淡漠。
而此刻梅长苏喝粥的神情却比之前他见过的一切时候都要生动得多,仿佛终于不再让自己变成一个谋士的符号而多了许多人味儿来。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喝粥,只觉得眼前的人仿佛变了许多,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变了。
又或许他并没有变,只是不再遮住自己了。
在他愣神间,梅长苏突然放下粥碗,低声道,“殿下可还记得赤焰少帅林殊?”

评论

热度(759)